对于投资者和政策制定者来说,美联储最终会把利率定在什么水平,这才是一个关键问题。
谈到这一点,首先要弄清楚关于“利率”的三个重要概念:名义利率、实际利率与自然利率。
名义利率就是以货币单位表示的利率水平,人们通常所说的美联储“加息”,实际上就是名义利率,也就是银行间隔夜贷款利率,也即联邦基金利率。
实际利率是名义利率减去通胀率。
除了货币名义利率与实际利率之外,还有一种对经济体系稳定更关键的利率,那就是自然利率。
华尔街见闻之前介绍过,自然利率又称中性利率、或者均衡实质联邦资金利率,在泰勒法则中以“r*”或者“R-star”来表示。这种利率是在实现充分就业、产能充分利用、物价也比较稳定的情况下,应当出现的实际利率水平。简单地说,就是经济运行到最佳状态时的实际利率。
自然利率正是美联储据以加息的基准,只能在预先设定的条件下被估算出来。通常来说,美联储致力于使实际利率接近或等同于自然利率的水平。
在全球央行普遍使用的泰勒规则下,当经济处于扩张周期,政策利率或实际利率要高于r*,以防止经济过热;经济处于衰退周期,政策利率或实际利率则要低于r*,以促进经济增长。
那么,美国的自然利率应是何种水平呢?旧金山联储近期的一篇论文解决了这个问题。
这就出现了一个货币政策困境。根据传统的宏观经济学理论,若要使经济良好运行,实际利率就在处于接近或等于自然利率的水平。在通胀持续较低的情况下,如果自然利率跌至零甚至负数,那么就有必要将名义利率维持在低位。
然而,美联储的低利率政策招来了市场的抱怨。一旦通胀率数值继续下行,那么实际利率就会上升,其与自然利率的差距就会变大,经济就会承受较大压力。
旧金山联储主席John Williams提出的解决办法之一就是,提高通胀目标。他认为,如果将现行2%的长期通胀目标上调1%,则理论上通胀预期也就随之上升1%,这样就可以抵消自然利率下跌的影响。
如果按照当前通胀逼近2%,自然利率接近于零来粗略计算,那么,名义的长期均衡利率或许将略低于3%。这就意味着,美联储可能已经接近完成利率调整。想想看2012年初时候的情景。当时的点阵图暗示了长期均衡利率为4%。
经济学中有一个重要理论,即自然利率只随经济整体的生产能力而改变,但不太受货币政策左右。Kevin J. Lansing也写道,从历史角度看,自然利率和潜在GDP增速之间存在一种统计学上的高度关联。比如,如果潜在GDP增速为2%,那么自然利率则在1%左右。
美联储副主席Fischer在近期的演讲中也曾提及“r*”越来越低的问题,这正与美国前财长Larry Summers提出的经济恒滞理论(Secular Stagnation)和随之出现的生产力增长偏低有关。
短期来看,Kevin J. Lansing注意到,自然利率正处于下行趋势当中。联邦基金利率在2001年第一季度和2006年第一季度期间持续低于自然利率。于是有人怀疑是宽松的货币政策加速了07年的房地产市场崩盘。其他人则认为泡沫的源头并非是宽松货币政策,而是宽松的贷款标准。
长期来看,Kevin J. Lansing预计,美国自然利率将逐步攀升。他的逻辑推理来自于自然利率和潜在经济增速之间的联系。鉴于二者的关联,根据国会预算办公室所统计出来十多年的GDP增速数据测算,预计自然利率将从目前的接近零逐渐增长至2026年的1%左右。
无论如何,潜在经济增速的放缓对自然利率有着直接的影响。国会预算办公室2006年预计潜在经济增速为2.5%,现在预计为2.0%。经济增速放缓会助长人们对经济长期停滞的辩论。与此同时,较低GDP增速意味着在未来的周期性衰退中,更低的下限(零)可能被触及了。
不过,美联储似乎并未被说服,他们并不认为负利率是合适的。非但如此,该机构似乎还对负利率带有抵触态度。
话说回来,就像美联储二把手、副主席Fischer此前所做的那样,美联储官员们并未针对欧洲央行、日本央行推行的负利率政策作出针对性的批评。IMF似乎也没有对此表示特别反对。
美联储主席耶伦承认可能会作出更广泛的资产购买。现在看来,诸如John Williams提出的提高通胀目标之类的建议并不会产生特别的帮助。从改变通胀目标到改变名义GDP目标,这种建议或许值得调研,但可能会要求修订美联储的章程。